“STEM教育能够促进就业，但是有可能会阻碍创新。”
教育工作者和政策制定者如今都在讨论STEM教育的价值，尤其是STEM学位。获得一个STEM学位确实能使毕业生受益，但STEM学位对美国经济发展带来什么影响呢?
很多人一厢情愿地认为STEM专业有助于促进经济发展。比如美国总统委员会发布的2012年度报告就表示，美国需要培养更多的STEM人才，才能不被中国和印度赶超。但STEM教育对创新究竟有什么实际的影响呢?
答案可能并非看起来那样简单。尽管未来的创新人才最有可能来自STEM专业，但并不能说明STEM教育就会促进创新。
在一项新的研究中，来自西北大学凯洛格商学院(Kellogg School)的Nicola Bianchi收集了意大利教育改革历史转折点的毕业生相关数据。1961年，大批学生在高中学完STEM学科后，因为教育政策的转变，他们得以接受大学水平的STEM教育。Bianchi追踪了这些学生后续专利申请记录，并将他们与1961年之前毕业的相关学科的学生进行了对比，从中发现大学教育与创新的实际相关性。
结论令人惊讶，最聪明的STEM专业毕业生事实上发明的专利数量并不如未学习STEM专业的学生。
这一研究证明，STEM教育为学生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，但这些工作职位不总需要发明专利。“获得STEM学位的学生能够从事几种特定的不需要专利发明的工作，”Bianchi认为，“这些工作吸纳了STEM专业的学生。”
历史的分水岭
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起的四十多年间，意大利法西斯政策规定，只有大学预备高中的毕业生才能攻读STEM专业的大学学位。而技校的毕业生，不管多有天分，也不能继续到大学深造，这其中包括一些工科学生，他们选择技校的主要目的是找到一份建筑、电力、化学等行业的工作。
直到法西斯垮台，这种严格的政策也没有丝毫改变：面对二战的余波，教育系统的修复对意大利并不是最重要的。但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，很多意大利人才意识到教育改革势在必行。
“工业需要工程师，”Bianchi解释说——技校无法满足工业对高技能工人的需求。因此，从1961年开始，技校的学生可以在大学注册，学习STEM专业。于是，成千上万的学生开始涌入STEM专业。
Michela Giocelli是Bianchi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(UCLA)的研究伙伴，教育系统的改革为他们提供了所需要的数据。
“我们的实验是对比性格相近的工业系学生，”Bianchi如是说。有些学生在1961年之前念完了高中，当时他们不能继续攻读大学STEM学位，但另一些学生刚毕业就赶上了政策改革，这意味着我们要对比高中毕业仅仅相隔几年的两组大学生。
研究的主要对象为米兰市的毕业生，因为米兰的学生发明专利的数量比意大利其他城市都要多。Bianchi拜访了米兰所有的公立高中，收集了1958年到1973年之间的毕业生信息。最终Bianchi成功搜集了共46473个学生的数据，并对其进行了数字化分析。
为了研究这些学生的创新成果，Bianchi又参考了意大利和欧洲的专利申请数据，追踪了每个学生专利发明的记录。
优秀毕业生的创新成果令人惊讶
那么，获得大学STEM学位前后，学生的创新能力有何不同呢?事实证明，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学生在高中或者技校的表现如何。
Bianchi发现，对于最优秀的高中生——那些在全国毕业考试排在班级前25%的学生，1961年教育改革后的毕业生相比1961年前毕业的学生发明专利减少了50%。另一方面，对于剩下的75%，教育改革后毕业的学生比1961年前毕业的学生更可能成为创新人才。
这样的结果有点意外——大学教育中成绩最好的优秀人才获得STEM学位后，创新能力却下降了。这如何解释?
Bianchi和Giorcelli猜测，STEM学位毕业生与未获得STEM学位的学生毕业后从事的工作有所不同，这或许是一部分原因。
为验证这一假设，他们需要这些学生的就业数据。然而，在2014年开展调查时，意大利社会安全局仍不肯公布这些数据。但之后，经济学家Tito Boeri接管了社会安全局，在他的支持下，Bianchi和Giorcelli得以在去年夏天调查这些数据。
他们发现，教育改革前，最优秀的工业系学生中，大多数毕业后在制造型企业工作。
“我们认为，在制造型企业工作的学生，容易接近工业流程和机器，改进机器制造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，”Bianchi解释道。“为了改进工业流程，他们就需要发明专利。”比如，一位学生就发明了一项专利，可以从混合气体中过滤掉酸性气体;另一个学生则发明了一种测试电动螺丝刀的设备。
1961年教育改革之后，STEM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多在非制造业谋职，进而成为自主创业的工程师。Bianchi说，这样的工作很有意义，但并不需要发明太多专利。
同时，另外75%的学生倾向于留在制造部门，他们获得的大学STEM学位使其能够轻松成为白领，在某些公司找到管理工作，更接近创新流程，因而能够发明更多专利。
政策制定者应该怎么做?
Bianchi在研究中很快认识到，如今的美国与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意大利不可同日而语。比如，美国的高中毕业生很难成为创新性人才。
但Bianchi相信意大利的经验也具有普适的价值。不管在哪个国家，经济部门都比其他部门需要更多的创新发明。而且，不少部门都需要STEM专业的人才——当然也包括那些专利发明很少的部门。
然而毕业于物理学专业和计算机科学专业的许多天资聪颖的学生，总会受到金钱诱惑，从事金融部门的高薪工作。这些华尔街金融工程师“quants”们或许能赚很多钱，但不会有任何专利发明。
“科学教育和创新的关系错综复杂，”Bianchi总结道。“对于政策制定者，他们希望吸引更多学生就读STEM专业，获得STEM学位，从而培养更多STEM人才，这些人才将能够推动创新，促进经济增长。’”他补充道。
“但是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。”
